和顺县百种风味美食
思乡就是对味道的回忆。翻开祁峰林的《山西和顺饮食文化——百种风味美食》故乡味道就会扑面而来。地域决定了饮食,饮食经过时间的沉淀成为最具特色的文化。在城市发展突飞猛进的今天,我们很难从一个城市的建筑来区分城市,但是我们可以通过饮食做到这一点。《山西和顺饮食文化——百种风味美食》是我市文化多样化的一个活标本,是和顺文化传承的一个媒介,更是一部鲜美诱人的和顺文化史。
该书作者祁峰林生于牛川乡,是和顺文化氛围最浓郁的地区。祁峰林从小对五谷飘香的家乡持有特殊的情怀,他要自己出一本书,让地方特色饮食成为永恒的记载。1984年,他来到县政府食堂从事炊事工作,随后又从事后勤管理工作直到现在。工作期间,他一直有个想法,如果能把家乡的风味美食都整理成书,代代相传,那是件多么有意义的事情。于是他收集和顺饮食的过程就开始了。一年多的时间里,跑饭店、访前辈,收集了和顺县上百种的风味小吃,结合20多年的钻研成果,把这些心得结集成书《山西和顺饮食文化——百种风味美食》。该书囊括了120多道传统饮食,分13章近10万字,辅以200多幅照片,详细介绍了以地方杂粮为主的面食、家常菜与野生菜三类美食。
该书地方色彩浓郁。如《山西和顺饮食文化——百种风味美食》中介绍的主食汤料制作,多用炖制而成。和顺本地人把“炖”名为“熬”, 把苦熬成甜,就是和顺文化史的微言大义。和顺位于太行之巅,由于气候、水土的限制,和顺少副食,无细粮,多粗粮,多野菜,没有上得了大宴会的大餐(书中也体现这一特色,最大的菜可能就是那味烧带鱼),但和顺人以粗粮为主食,配以熬制的汤料,做成让人回味的美食。
做豆腐要靠熬。豆汁从过滤豆渣的口袋中流出,一条条乳白色的烟雾弥漫在大锅里,在火的助力下渐渐与水融为一体,灶里的火焰被人为控制到最小,明灭闪烁的炉火亲亲地煨着锅里乳白色的汁液,只要有稍许的沸腾就舀水按下沸头,就这样慢慢地熬,慢慢地熬,在柴火的催发下和卤水的点制下把黄豆的精华熬成白色的结晶。“熬”成就了和顺豆腐坚韧、瓷实有硬度的特性,也成就了和顺人朴实、厚重的人文情怀。
大锅菜需要熬。把烧肉、豆腐、土豆、茴子白、西红柿、海带、黄豆芽先炒一下加上水,用小火炖,随着水的沸腾、蒸腾、翻滚,愁绪消逝得无影无踪,幸福变得愈加浓稠,一个多小时内一直保持小沸的状态,直到汤汁粘稠,大锅菜就做好了。这餐饭五行齐备:豆腐白,茴子白绿,海带黑,辣椒红,豆芽黄,金、木、水、火、土皆在其中。和顺的历史和文化也在这熬制中成形。
《山西和顺饮食文化——百种风味美食》就是这样一本别样的文化史专著,一个散发着草根味道的地方史志。
祁峰林送给我一本书——《山西和顺饮食文化——百种风味美食》。峰林,何许人也?和我同乡同村——牛川人。我没有教过他,也不了解他,只知道他上完初中后便到县政府食堂工作,从事炊事员及后勤管理工作。平时见面很少,偶尔一遇,眯眯一笑,可亲可爱,他对我可尊可敬,如同师长。
这本书,我一连翻阅了几次,给我的感觉一是惊讶,二是崇拜,三是佩服。说惊讶,我以为一个小小初中生,苦于家境贫寒,没能继续上学,离别父母,独自去食堂当学徒,起早摸黑,辛苦倍至。几年十几年下来,功夫不负有心人,学有所成,艺高一筹,而且还著书立说,我实感惊讶。
和顺自古以来就是个“枯焦”之地,五谷杂粮,粗茶淡饭,从来就是做什么,吃什么,有什么,吃什么。就是这么一方水土,既生长出了色彩斑澜的野菜野果,更哺育了一代代勤劳智慧、心灵手巧的儿女。书中所介绍的每一道菜肴,每一种面食,每一个名称不仅凝聚了和顺古来的智慧结晶,而且历代和顺人所继承的饮食文化生生不息,历久而弥新。
说崇拜,我以为,一个小小初中生,没读多少书,对博大精深的中国饮食文化知之甚少。他虽经十几年的从师学艺,锻炼提高,但对中国饮食文化的学习、理解恐怕还是不系统、不透彻,即便有点滴理论,那也是从师过程中的言传身教,口传心授而已,师傅也不可能讲出多少高深的理论来。然而,峰林对和顺的土特产及各种野菜的质地、性能了解甚多,而且还上升到药膳的科学高度,这确实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纵观人类生活,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前六件事都是为了养生,只有最后一件事是为了享受。中国人爱好茶,“茶”字怎么写?人在草木间。人类从大自然走出来,走得太远了回不去了,唯有寄情于茶,喝下一口,有一种潜意识的回归,在草木之间再次感受清风明月,与大自然融为一体。人生在世,无论官民,无不是食饱则盛世,腹饥则乱世。世事兴衰,变幻莫测,唯有一日三餐,亘古不变。这不仅是人生最基本的需求,更是一国所安之根本。由此看,峰林之所作所为,堪称是民之需、国之赖的大事盛事。
由此,我联想到古代的一个故事:即“厨子能诗”。大意是:说一厨子好吟诗,每做菜必隐藏诗句在其中。一日,主人有意为难厨子,仅仅给他20文钱,要他做顿充满诗意的饭菜。主人给的钱只能买两个鸡蛋。厨子把鸡蛋煮熟,剥去两个蛋黄放一起为一碗;另将蛋白切成片摆成行为一碗;皮膜浮在碗内为一碗;壳漂在碗内为一碗。厨子端到主人面前说:“ 一碗蛋黄是‘两个黄鹂鸣翠柳’,几片蛋白是‘一行白鹭上青天’,皮膜漂浮是‘窗含西岭千秋雪’,蛋壳荡荡是‘门泊东吴万里船’。”主人一看,四碗菜做得诗情画意,非常得体,情不自禁地点头。
你看,学贯古今,自成一体,古今无二路。峰林由一个年轻厨师,逐渐成为一个厨师作家,将山西和顺历史悠久的传统美食经过归纳、总结、整理、分门别类各得其所,把传统与传承,发扬与光大完美地结合在一起,这至少说明他开了和顺饮食文化——和顺百种风味美食之先河。
本书通俗易懂,现读、现学、现做、现吃,既有现实意义,又有收藏价值,确为饮食之宝典。
当笔者手持由峰林同志赠予的《山西和顺饮食文化——百种风味美食》一书时,心里感到沉甸甸的,一种对峰林同志的敬仰油然而生。作为记者的职业习惯,不得不拿起笔来对其进行记录。
和峰林同志相识,还得从我主办的《和顺专刊》谈起,那是2010年“七夕”,峰林同志拿着他采写的《小吃一条街给节日增添亮点》一稿,通过人介绍找到了我。看后顿觉这篇稿件对饮食文化写得不错,便加以刊发。后来,他经常向我投这方面的稿件,《和顺专刊》还开辟了《和顺地方饮食文化》栏目,并陆续刊登他的作品。
在与峰林同志几年的接触中,我感到,他是一个很有敬业精神,且事业心很强的人。无论是从事厨师工作,还是厨房管理工作,每一项他都做得认认真真,尽善尽美。特别是在编撰此书方面,他更是精益求精,认真雕琢。
尽管他只有初中学历,刻苦自学让他克服了书写困难,并形成了自己独特的写作风格。言简意赅,语句精炼,通俗易懂也是该书突出的一面。
“峰林同志是个有心人,热心人,而且还是个非常吃苦的人。”社会各界对他也是这样的评价。他出这本书,不知凝聚了其多少年的心血和汗水,真可谓是小小厨师办成一件大事情。该书问世后,广大读者爱不释手,褒扬倍加。“峰林同志曾是一个厨师,更是一个文人,他开了和顺地方饮食文化的先河,填补了这方面的空白。”
峰林同志是我县牛川人。19岁那年,他来到县政府机关食堂从事炊事工作。当第一次系上围裙的时候,他还有点看不起自己。“既然从事了这一工作,就得干一行爱一行。”于是,他下定决心。后来,虽然从事了后勤食堂管理,还没有脱离开饮食这个圈子。用他自己的话说:“没有想到我这一生与饮食业结下了缘。”
峰林同志在从事或研究饮食文化的20多年中,凭着自己的兴趣、爱好,不仅对传统饮食进行传承,而且结合现代饮食进行创新,自创多道最具特色的拿手菜食。比如,平时人们烙烙饼,传统做法上一直是用冷油包酥,峰林经过实践,改进了用热油包酥方法,烫出来的饼外焦里嫩层酥性非常好。“七夕糕”是个新创食名,利用我们当地的黄米面与外地的糯米面相结合制作的一种黏糕,既有当地风俗性,又有南北结合的风味性。“天池飘香”、“两相会”,听这些菜食名称,便可知峰林同志创新意识很强。
其实,在传统饮食文化中,峰林同志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自己亲自制作。有的向老者请教,如黍面发窝窝、黑黍面黏窝窝等;有的到乡下采集,如许村的香嫩花椒叶、合山的蕨菜、横岭的黍米面花花、东窑沟的烧饼等。
在去东窑沟采集烧饼技术时,老师傅对峰林同志冒着寒冷几次登门的精神所感动:“小孩子,就凭你这样用心,今天我就把打烧饼的技术一点不保留全都告诉你吧。”后来在对寒湖月饼、和顺硬豆腐几样具有传承秘方的食品采访上,都获得对方实心相助。在此,峰林同志不止一次骑自行车、坐客车或搭三轮车、蹦蹦车、大汽车下乡采集,有时连饭都顾不上吃,真可谓风尘仆仆。也许没有当时的艰辛就没有这本书的问市,也许经过艰辛带来的笑容更真更甜。
2009年,赵世芳同志的一本《跟着古志游和顺》,给了峰林同志很大触动。这本游记不仅反映了县城文化的博大精深,而且还进入了中学课堂,为和顺的明天与未来做着历史性的回顾与引导。峰林同志在想:“我能不能在饮食方面也出一本书,将地方传统美食挖掘继承下去!”
有了这样的想法,更增添了峰林出书的信心。但他总觉得自己文化水平低,怕写不好。后来,他连续写了几篇小论文,并在《和顺专刊》上发表,这才给自己壮了胆。“我觉得我的文章能变成铅字发表,是初中读书时梦寐以求的理想”。峰林忆到当年。
为了把书稿写好,峰林同志在家中对地方传统饮食亲自操作实验,然后总结经验整理写稿。实践与理论相结合是该书的基点。有时盘盘碟碟锅锅灶灶摆满一家,妻子很不接受。但他的执着与坚持,还是感动了妻子。妻子后来还和他一起打拼,在晋中市第一届旅游餐饮技能大赛上,获得了“风味名吃”、“特色菜肴”、“银牌小吃”等多个奖项。
功夫不负有心人,有志者事竟成。经过近二年的整理编撰,祁峰林的《山西和顺饮食文化——百种风味美食》一书与世人见面了,山西人民出版社一位编辑曾对峰林说:“祁老师,你这本书的技术要点都是你的秘方,你可都告大众了啊!”峰林回答:“我反对过去封建的保守观念:祖传秘方,传男不传女。这本书就是要把自己多年积累的饮食经验毫不保留传给大家,传承下去。”
现代饮食与传统饮食从结构上发生了很大变化,这个变化也就是烹饪技法的变化。传统饮食以蒸、煮、熬为主;现代饮食则以炸,煎、烤,还有不恰当的炒等。尽管从味口上丰富了,从健康上却带来了危害,病从口入的现象日渐严重。因而,人们饮食观念已日趋传统化。特别是我们和顺当地的传统饮食,以本土优质的杂粮为主,从健康上,风味上独树一帜,逐渐受到广大顾客的青睐。当地餐饮界要抓住这个良机,和顺传统饮食会得到更好的传承和弘扬。
2012年,由山西人民出版社出版、祁峰林同志编撰的《山西和顺:饮食文化——百种风味美食》 一书,就是对当地传统饮食的总汇。该书通过当地十多种杂粮为主的面食、家常菜食与野生菜食三方面共计120多道菜食供参阅。该书理论结合实践,毎道菜食全由作者制作并拍照(除个别几样需特殊炊具的食品)。在:享饪制作方面以天然调料为主,真正体现绿色制品的主导风味。在书写方面,突破了一般饮食书籍单一的菜谱模式,从食物来源、营养价值、药用功能,再到每道菜食的制作过程、风味特色、民风习俗多方结合,引深到当地饮食文化整体层面上。《山西和顺饮食文化——百种风味美食》让思乡的人们在这里得到温馨的安慰,让追求健康的人们找到一方绿色饮食的土壤。
和顺的腊月有多冷?太行屋脊山大风猛,穿多厚都扛不住呼啸北风的刺骨寒冷。“腊七腊八,冻掉下巴。腊七腊八,出门冻傻。”灯光亮起,夜更见清冷砭骨。此时,冲劲十足的莜面味儿在县城的大街小巷飘起,在祖先遗留下来的味觉密码的指引下,挂着莜面馆字样的门脸儿,无论在哪个最不起眼的黑仡佬里都是吃客盈门。
进入店中,喊一声“莜面”,过不不久,栲栳佬、莜面瓜丝饺……便端上桌来,揭锅后升腾的热气扑面打来,围桌而坐的人们被浓郁的莜面香熏醉了。夹起瓜丝饺、栲栳佬在和着野蒜、辣椒熬制的羊肉丁、土豆丁蘸水中一蘸,大口吞咽,整个味觉都化在这香味里。莜面粗犷生猛伴着蘸水很冲的香气在口腔里绽放,味蕾被香辣烫包围,浓香四溢,整个身子舒软,像飘进了云端一般。
莜面好吃不好吃,蘸水是关键,而蘸水的神和魂要靠野蒜去激发点化。每年“清明”前后,野蒜应着料峭的春风,在和顺的沟沟梁梁上点燃今春第一抹蓬蓬勃勃绿色。
挖野蒜、食野蒜的好时光也到了。李时珍《本草纲目》中记载:“小蒜野生,处处有之。”
在最最寒冷的岁月中,用最早带来春天讯息的野蒜来为莜面提神,对和顺人来说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当饱吸野蒜、冲劲儿十足的莜面香味与我的挑剔的味蕾无数次碰撞之后,我有幸捕捉到得贯穿和顺灵魂的味道。居然这样浓烈生猛,与和顺人绵善、柔和的性格反差如此之大。稍稍了解和顺历史的人,都知道这种粗犷、辛辣、生猛才是和顺的原本气质。
莜面天生就与金戈铁马有不解之缘。相传,汉武帝派大军深入苦寒的漠南出击飘忽彪悍的匈奴骑兵,士兵由于缺乏高热量食物,战斗力大为减弱。大臣莜司献上莜面,汉军食后,军力大增,一举摧毁了不可一世的匈奴骑兵。
莜面栲栳,与犒劳谐音,是英武的秦王李世明打恶仗前鼓舞士气的美食,是打胜仗后犒劳将士的佳肴,参与着铸就李家军百战百胜的军魂传奇。
其实晋中特产,莜麦的栽种食用历史远远早于汉武时代。经专家考证,莜麦起源于春秋战国时期的华北太行高寒山区。身处太行屋脊的和顺冥冥之中就与莜麦有极深的渊源。“三十里莜面,四十里糕,二十里的白面饿断腰”,莜麦是和顺人与土地的生命联系。和顺的先辈吃着莜麦与狄等少数民族骑兵流血搏斗着。莜麦助长了和顺人的彪悍,塑造着和顺人的精神气质,熔铸进和顺人的血液和生命。所以整个和顺历史都散发着莜麦香。
和顺第一次出现在史藉中是在《管子》一书记载:管仲劝齐桓公“筑五鹿、中牟、邺、盖与、牡丘,以卫诸夏之地。”翻译为白话文就是“管仲劝齐桓公下令修筑五鹿、中牟、邺、盖与、牡丘等几个关隘,阻挡游牧民族的入侵,用以捍卫华夏的要地。” 这五个地方只有邺是顶顶大名。邺,河北邯郸临漳县,曾是曹魏、后赵、前燕、东魏、北齐的首都。五鹿、中牟在河南,其中中牟,做过一段时间的赵国都城,也稍有名气。牡丘在山东,盖与就是山西和顺。
因为盖与筑城是管仲提议齐桓公实施,历史上就有了盖与首属齐地的说法。这种说法是错误的。齐桓公之所以成为春秋时期的第一个霸主,主要的功劳是“尊王攘夷”。攘夷,即对游牧于长城外的戎、狄对中原诸侯的侵扰进行抵御。孔子说:“微管仲,吾其披髮左衽 (沦为夷狄之意)”。齐桓公在管仲辅佐下打败狄族的入侵,保卫了华夏文明。
狄来源于西北蒙古草原,后迁移至山西长治潞城一带,因受晋国压迫,东下太行“伐邢、灭卫”。邢就是今天的河北邢台。齐桓公采纳管仲“救邢”的建议,打退了摧毁邢都城的狄兵,并在夷仪为邢国建立了新都。夷仪在今邢台县西部浆水镇,距离和顺的县境仅有二十几公里。齐桓公为诸侯长,挟周天子以令诸侯。他建议或强逼晋国在和顺建立要塞,以拱卫河北平原完全是力所能及的。
处于晋、冀交界处的地理优势成就了和顺。和顺作为一个行政区域的雏形的基础是因为狄兵伐邢而奠定的。要进入河北邢台、邯郸等地需要突破和顺境内的黄榆关、董坪岭、夫子岭等断断续续长约近100华里上的任何一处关口。这几处关口在古籍《读史方舆纪要》与《明史·地理志》都有记载。这段城墙是中国内长城最为险峻的一段,是塞上雄关中最壮美的一处,同时也是河北平原的最后一道屏障。最坚强的部分往往也是最薄弱的。这些关口一旦被突破,河北平原就无险可守,任敌驱奔驰了。
千古雄关黄榆关一线的戍守士兵,在春夏之交往阳坡坡地上洒上一把莜麦种子,任由充足的光照、悬殊的昼夜温差、呼啸的山风和不算太少雨水去侍弄。莜麦在几乎无人理会下一天天地长大。士兵们也随着日起日落,伴着亢奋和恐惧,闻着、嚼着、回味着莜麦香老去。他们枕着呼啸的山风睡觉的时候,耳朵都竖着,因为那不远处就是马岭关(昔阳、和顺与河北邢台的边界)。马岭关外有铁蹄掠过山野的狂暴,有胡乐哀怨中铁一样冷酷的杀心。狄族的一支皋落就盘踞在这里。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齐桓公救邢的第二年,晋献公十七年(公元前660年)晋太子申生伐东山皋落。战胜东山皋落之后,晋国把它的下军御梁余子养分封到和顺。于是和顺有了一个新名字,梁余,也写做梁榆,或称为榆县。
当时晋中有上军和下军两支军队。上军的统帅是晋国国君,下军的统帅是晋国太子。下军御是给太子驾车的。春秋时给国君驾车的是上大夫,给太子驾车的最少也是个下大夫。把梁余子养分封到和顺,足见和顺的战略地位。当时诸侯的封地方圆不足百里,大夫的封地绝不会超过今天的一个镇。梁余子养究竟被分封到和顺的哪一个地方呢?我想一定离不开黄榆关这一线的战略要地。而这个黄榆关以及它所在的黄榆山与梁榆有没有关系呢?我总觉得这两个榆字,有某种联系和渊源。
但据历史记载,梁榆古城不在这附近。有一种说法,梁余古城在现在的和顺城西北,云龙山南麓。也有一种说法,古和城在现在的李阳镇。和顺城附近的李阳镇是最具和顺特色饮食的滥觞地,其莜面握猴在内的莜面吃法更是开和顺饮食风气。特别是莜面扁食,就起源于此,盛于县城,并逐渐向东、西、南乡扩散,成为和顺整个春节的早餐主角。这真是梁榆城与莜面缘分的历史巧合?
但是比照史料才发现李阳镇根本不是梁榆古城的所在。完成于唐代中晚期的《元和郡县图志》记载:“隋开皇十年,於今理置和顺县,属并州,因县东北和顺故城为名。”这里提出的故城是指今天的李阳,明清县志记载这个城是石勒所建。石勒(274年―333年),是魏晋时期后赵国的开国皇帝。郦道元(约公元472年-527年 )北朝北魏地理学家,散文家。比石勒生活的时代晚了约200年。他在《水经注》记载:“清漳出沾县(今昔阳)故城东北……水又南得梁榆水口,水出梁榆城西大兼山(今八赋岭)。水有二源,北水东南流,径其城东南,注于南水。南水亦出西山,东径文当城北,又东北径梁榆城南,即阏与故城也。”按现在的河流与县城位置相比对基本上契合的。北水的走向与水经注的描述完全相同,南水“东径文当城北”,在和顺义兴镇会里村流向北流,但是没有流到城北,“又东北径梁榆城南”这可能与河流改道有关。《水经注》只写流经地区的城镇山川,因此他没有提到李阳有没有一座城,更不用说这座城叫不叫和顺。
与石勒生卒年基本相同的晋代诗人卢谌(284─351)在《征艰赋》中写到“访梁榆之墟郭,吊阏与之旧郡”,说的就是梁榆城。诗中“墟郭、旧郡”。墟,有人住过而现已荒废的地方,当然墟还有另一种解释,墟,村落。与水经注对照解读,这里的“墟”显然指得是村落。梁榆城址与现址基本相同,梁榆城绝可不能在李阳村。可见在石勒时代人们就认为梁榆古城就坐落在今天县城的位置。
但李阳确实是曾经有一座城,我们通过很多朝代官修的国家地理书籍都能证明这一点。不过这座城不是梁榆故城,而是和顺古城旧址所在。宋代国家官修地理图志《太平寰宇记》记载:“后魏孝昌二年(公元527年,于此(阏与邑)置乐平郡和乐平县。隋开皇五年复移于今所,属并州。十年,又移于沾城,仍于今所置和顺县,因县界东北古和顺城以为名。”后魏孝昌二年,是石勒去世之后194年。按地理方位确认东北古和顺城确为李阳无疑。借用一句流行语,这里最早叫和顺。
李阳镇,因后赵一名官职不高,却十分有故事的人生于此而得名。李阳是和顺主要的莜麦种植区,有大量制作莜面的高手。和顺这个县名是如何来的?绝大多数人认为,和顺县名来源于《易经》里的一句话,“和顺于道德理于义”。“和顺”一词是对石勒治国方略的最高评价。李阳镇有一种风味吃食叫莜面握猴,它让莜面和土豆彰显最大美味的做法,是不是对“和顺”县名的最好诠释呢?
在长期的饮食实践中,李阳人发现莜面与土豆天生是绝配。土豆味道柔和,却善于吸收和中和各种味道。香气生猛的莜面与无味的土豆融合共组,促成了双方优点的最大彰显,土豆化无味为至味,莜面浓郁的气味充分释放。这里面蕴含着极高的政治智慧。据《晋书》载:石勒称帝后很注意笼络民心,礼贤下士,他特意把家乡的亲朋故旧召到国都襄国(邢台)去作客。当石勒发现李阳没有来时,就说:“李阳,壮士也,何以不来?沤麻是布衣之恨,孤方崇信天下,宁仇匹夫乎?”石勒微时与李阳争麻池,双方都猛下狠手,常常两败俱伤、鼻青脸肿。李阳奔赴邢台请罪,石勒拉着他的手臂笑道:“孤往日厌卿老拳,卿亦饱孤毒手。”后又特赐李阳住宅一所,并拜为参军都尉。
石勒成为君主给李阳官做的事,与韩信成为楚王之后重赏让他受胯下之辱的屠夫的故事,一同流传,成为千古美谈,一直以来倍受历代政治家的赞誉。石勒这种宽容大度的政治家风采正合“和顺于道德理于义”的真谛。
清《和顺县志》记载李阳的和顺古城“或云石勒时所建”,和顺县有两个以石勒命名的村:李阳镇的上、下石勒,李阳镇、李阳村更是以石勒相关的历史人物命名的。所以家乡的一些前辈先贤极力佐证石勒就是和顺李阳镇下石勒村人。我对此没有太多的研究,也不敢妄下结论。但唐代的《元和郡县图志》和宋朝的《太平寰宇记》都有石勒是榆社人的明确记载,而这两本书又以准确严谨而著称。
放弃石勒的籍贯争议不论,石勒与和顺还是有莫大渊源的。李阳一带是他战斗过的地方。他在这里驻军,在这里屯田,并且在这里建立过逼降太原的不朽功勋。和顺人民不吝赞美地歌颂他,把最美的道德授予他,用饮马池的传说附会他,把最美的云龙山山巅命名为赵王台纪念他。
我也一直被这些传说所迷惑,一度相信,石勒是吃着莜面东征西讨的。但这只是我的一样情愿。石勒等胡人内迁后,受到晋朝统治者和各地豪强大族的残酷剥削,被殴打、被贩卖、被处死是常事。石勒和他领导的胡人军队对占领地无休止进行报复式地烧杀戮掠。汉人被称为“双脚羊”,很多妇女、孩子成了胡人的肚中餐。石勒的后任石虎更是变本加厉,出台奖励杀汉人的政策,几乎让北方的汉人灭绝。石虎的养子、河南人冉闵夺取后赵政权后,狠杀胡人,使得统治区域的胡人也几乎绝迹!胡人见识到汉人的可怕,才不敢随便杀人,否则北方的汉人早绝种了。冉闵不自觉间成为拯救种族的英雄。
汉人、胡人都是中国人,都是炎黄子孙,司马迁用《史记》的匈奴等列传说明了这个问题。兵者凶器,况兄弟相残杀呢!
如今,战火也成为历史,但是和顺人对莜麦的依恋之情依然很深。和顺有一种小吃——荒莜麦,是拿莜麦粒炒着吃。和顺人在腊月初一头一天晚上把炒熟的莜麦放在枕旁,早上醒来不能说话,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吃炒莜麦,而且越醒得早越好。只要初一早上吃了炒莜麦就咬去了病灾,来年身体健康,大吉大利。和顺把无病无灾的希望奇托于莜麦,对莜麦的感情之深可见一斑。
楚汉争霸战争以后,随着和顺战略地位的降低和战火的远去,和顺人的性格也变得圆润。出过很多武将和清正耿介的清官的和顺人已经没有了以往火爆和生猛,但他们的血液中依然潜伏着这种基因。山西美食特产汾阳十大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