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浔美食故事丨童年的沾白糖
在我小的时候,沾白糖(麦芽糖)是乡下小孩子最喜欢吃的零食。换糖人肩膀上挑着一副换糖担,手里拿着一支竹笛不停地吹着,走村串户招揽生意。换糖人的笛声很单调,“1 2 3,321,1 3 2 3 1……”周而复始,循环往复,在空旷的原野上往往可以飘送得很远。我们乡下孩子一听到这简单的竹笛声,如同听了天籁一样,觉得它悠扬而缠绵。
于是,我们开始在家里家外翻找一切可以换糖吃的东西,一片塑料薄膜、一块废铁,甚至牙膏壳、鸡内金、僵蚕等。可是,天知道,这样的东西有多难找,换糖人可是每天都来的,所以里里外外翻了个底儿朝天,庆元十大美食我们也满头大汗,往往还是一无所获!
那是一个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我阿爸在练市街上买根油条,回来也要分成两半,早、晚各吃一半。很少有家庭舍得给孩子买糖吃,哪怕是一块最最便宜的沾白糖。所以,换糖担上的糖大多是用废物来换取的,鲜有孩子花钱去买糖吃。而我姆妈却比较开通,只要她在家,总会给我一二分钱去买糖吃。对此,祖母很是反感,她认为,孩子只要吃饱饭就行了,花钱给他买糖吃,这不是过日子的做法。
挑换糖担的,大多是些中年男子。换糖担子其实就是一副柳条筐,筐里放着换来的破衣服、烂铁皮等杂物。一个柳条筐上面搁着一块木板,木板上有一个木头盒子,上面镶着玻璃。盒子里头放满了针头线脑、头油木梳等一些女人使用的小玩意。另一个柳条筐上面放着一个大而扁圆的铅皮盒子。我们的兴趣都在这铅皮盒子上。
换糖人把我们递上去的牙膏壳、僵蚕、庆元十大美食鸡内金等东西收进柳条筐里,然后打开那个铅皮盒子,里面是一块如面饼一样的沾白糖。沾白糖呈淡黄色上面撒满了面粉,因沾白糖是极黏的东西,撒面粉是为了防潮防黏。换糖人左手持一块薄薄的铁皮,右手拿着一柄小小的榔头,把铁皮插在大大的糖饼上,小榔头一敲,“当、当、当”几下,一块沾白糖就敲了下来,糖块的多少取决于交给他的废品的多少。换糖人慢条斯理地做着这一切,全然不理会我们焦急等待的心情。此刻,我们已经垂涎三尺,糖一到手,就立即放到了嘴里。
尝过了糖味,我们开始觉得手上的糖块太小,远远不值我们交付出去的“财物”,于是就央求换糖入“饶一点”o换糖人知道,无论给我们多少,我们永远都会觉得糖块小。于是换糖人就再敲下小小的一块糖来给我们,但是我们还是不满足,求“再饶一点”,于是卖糖人就再敲下更小的一块糖来。如是三次,卖糖人就把盒子一关,不肯再饶了,说,换糖饶三次,这是规矩,孩子们也就一哄而散。
沾白糖又甜又软,咬一口可以拉出很长的丝来,我们吃得嘴上沾满了白色的面粉,一边享受着甜蜜,一边还相互取笑,一小块糖往往可以吃很久。我换了糖常常献宝一样奔回家,拿到姆妈嘴边,请她也咬一口,姆妈从来不肯吃,说:“鸡屎糖,腻心兮兮的,啥人要吃?’’姆妈说得很形象,沾白糖被我的口水濡湿后,变成了黄烂的一团,犹如鸡屎,因此大人们都把这糖叫做“鸡屎糖”。
随着年代的变迁和生活水平的提高,换糖担也随之消失了,我再也没有吃到过换糖担上的沾白糖了,可是我一直忘不了这味道,因为回想起来,这就是童年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