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庆读本】河的那头是白发 河的这头是青丝
原标题:相对于古驿小镇茂兴,三岔河仿如灯光般的存在,当明年全省旅发大会拟定“三岔河奇观”为景观路线,历史将照亮未来,在地性将与时代性接轨,两江文明将被聚焦
9月24日,在中共肇源县茂兴镇第十七届代表大会上,茂兴镇党委书记崔玉龙做了主题《面向新时代,立足新起点,实现新作为——奋力谱写古驿文旅小镇发展新篇章》的报告。“结合全省旅发大会的契机,打造文旅小镇可以说是恰逢其时!”崔玉龙说。
“打造沿江观景长廊,打造三岔河奇观观景台……率先打造当权村文化景区,当权村(黑龙江第一大独立村)就在三岔河边,地连着,水连着,人心连着,三岔河就是老百姓的生命线……打造‘当权村景区’,包括万亩稻田文化、民宿文化、特色美食文化……”崔玉龙介绍。他与小镇人的信心,来自于三岔河与茂兴之美,不是孤立的存在,而是肇源两江文明沿线景观之一;信心更来自于明年的全省旅发大会,三岔河景观路线名列其中……
“我是雨和雪的老熟人了,我有九十岁了。雨雪看老了我,我也把它们给看老了。”夕阳挂上天际,三岔河畔,天水一色,从江心岛顶端明显看出一黑一白两水界限分明地绵延向远……此情此景中,作家迟子建所著长篇小说《额尔古纳河右岸》开篇这一句,投影到眼前,其间感受的是古老河水与世居人的情感。
来三岔河旅游的人,一定会在石碑旁合影留念。石碑正面镌有一首七言绝句《泛松花江》,作者康熙。
清康熙二十一年(1682)5月4日,康熙皇帝泛舟松花江,观三岔河奇观作诗:“源分长白波流迅,支合乌江水势雄。木落霜空天气肃,旌麾过处映飞虹。”
诗中有雄浑江水,也有金戈铁马。康熙平定三藩时期,北方沙俄虎视眈眈,屡与清廷边境产生摩擦,肆无忌惮地蚕食兴安岭至黑河瑷珲区域,趁机侵占了尼布楚和雅克萨等地……“康熙皇帝这次来到三岔河,名义上是泛舟游江,实则是对边关地势的巡视,回京后,康熙立即着手规划建设驿站。”程家昌说。
公元1686年,6月11日,来茂兴、古龙驻驿的站丁就是由三岔河渡口登陆,并陆续派往各驿站的。
更新世晚期,松嫩大湖逐渐消亡。至全新世早期开始,平原地区东、北、西三面山地的河流相继进入平原内,形成嫩江、松花江等大型河流。
松花江与北源嫩江冲击出松嫩平原,商周时代濊貊两族在此居住。濊和貊是松花江流域最早的先民之一。濊也称秽,后演变成扶余。
东北夷三大民族中的扶余人生活在松嫩两江汇合处,他们是松花江母亲河早期养育的儿女族群之一。
在《后汉书》扶余传记述的传说中“南至掩氵江”,其水名,在嗣后文献中可见……经史学家考释,自北向南东明渡过的掩氵水,就是嫩江、松花江汇合前的江段,这时为西汉时期,此时松嫩两江并未合流。据此推断,松嫩两江合流形成三岔河的历史时间最早也要在契丹时期。32岁的站人后裔,站人文化研究者张鑫解读说。
松嫩平原莽莽苍苍的腹地,烟波浩淼的三岔河,是松花江进入黑龙江版图的初遇。
又因两水汇合之后,绵延数里仍界限分明,故而形成一黑一白截然分流的壮美神奇景观,古誉“南有泾渭,北有粟黑”。
从肇源县茂兴镇南十公里处的三岔河起,松花江流经肇源县茂兴、超等、古恰、肇源镇、二站、薄荷台、三站等9个乡镇,荡漾出128.6公里的水岸线。
“归根结底,肇源文化的原始根脉即两江文化——松嫩两江开启了渔猎文化,渔猎文化养育了黑水先民,逐水而居的先民们,创造了这方水土的文明——小拉哈白金宝文化,确立了大庆作为松嫩平原地区古代文明中心的独特地位,基本奠定了嫩江下游地区自新石器时代、青铜时代(夏商周)、早期铁器时代(战国秦汉时期)的文化序列……肇源县始终是全省位列前位的古遗址古文物大县……”
“6000多年没有断代,繁衍至今天……”肇源县政法委四级调研员、本土文化学者战飞如是解读。
古往今来,三岔河哺育着两岸的人们,创造着绚烂的文明……临三岔河最近的人口聚集地——“古驿第一站”茂兴镇的人们,更是与它生命相依,情感相连。
开江了,开江必刮开江风!开江后,江风一阵紧似一阵!久在江边住的老渔民总结经验:二月清明则清明前开江,肇州十大美食三月清明则清明后开江,开江的标志,就是狂刮开江风……
物换星移,沧海桑田,两江沿岸诞生了悠久的半渔猎半农耕文明,从古到今,多少黑水先民,就是靠着渔船渔网,靠着去河里捕鱼,才保证了生存……直到今天,人们依然是放下锄头就拿起渔网!
今年省报的“松花江上·百年印记”报道中,有这样一段采访——三岔河一带有名的鱼把头雷恩生,近些日子有个得意的事逢人便讲:“我打着大鱼了!”
时针拨回到5月9日那天,刮了一天的风停了,雷恩生寻思半天还是把船推进了江里。没成想,大网拉上来的,竟是一条22公斤重的大鲶鱼!这位有着20多年打鱼经历的鱼把头,连呼“好家伙!”
这条大鲶鱼在松花江三岔河段可是有许多“远亲近邻”的:鲤鱼、鳌花、花鲢、鲫鱼、白鱼、牛尾巴……在肇源,和雷恩生一样以打鱼为生的持证渔民有602人,渔船301艘。松花江是一个天然大渔场,每年开江到五月中旬禁渔期前,渔船天天满载而归。
小镇人从小就都知道这段历史——“三岔河土名三岔口,《金史》所谓爻刺春水之地也。”(《黑龙江志稿》)明代曾在此置卫,史称撒叉河卫,据《明一统志·卷八十九·外藩·女直》载:“撒叉河卫,永乐六年置。鲟鳇鱼、牛鱼,混同江出大者,长丈五尺,重三百斤,无鳞,骨脂肉相间食之味长”。
采访中,我们走进小镇人家,走进江枫渔火渔歌唱晚稻谷飘香的鱼米之乡的人家里——
那一年“小鱼圈儿”没涨水,麦子丰收。父亲心情好,带王闵去河边儿看看。镰刀绑在马车车板上,挂子也绑在上面,王闵就坐在父亲的怀里,父亲一只手紧抱着她,一只手攥着缰绳。马车行走在低矮的坝上,坝上的蚂蚱菜、车前草就轧在车轱辘底下,蛤蟆在马前接二连三地跳开。
“二叔,得鱼去啊?哈哈!”,前面在坝上走的人是刘家二叔,父亲还没说话,王闵先嬉笑着开口。
天色暗下来,父亲从“小鱼圈儿”回来,提起挂子,里面满满的都是鱼,川丁子、白票子、胖头鱼、鲫瓜子、牛尾巴子、狐狸子、鳌花、狗鱼等,有很多鱼她都说不上名字来……
“江边人吃鱼,就和大家吃茄子豆角子一样。”从小就住在江边的王闵说。1978年,王闵出生在三岔河边的茂兴镇当权村,现在在村子里做妇女主任。讲起自己童年故事时,王闵说——鱼是江边人家重要的口粮,夏天秋天吃,冬天的时候更要吃,多吃鱼才能把更多的粮食留到青黄不接时。江面冻住之后,就可以冬捕了,凿几个冰窟窿,就能打到好多鱼,用马车拉回家,装在塑料袋子里,扔在“仓子”里冻上,到开春儿都吃不了。
“在我的记忆里,从来没听说过江边的人挨饿。”王闵说。大约在一百年前,河北闹饥荒,王闵的太爷爷领着妻儿向北方逃难,逃到三岔河,就放心地在江边住了脚,有水的地方总是饿不着的。据王闵讲,她所住的村子,有一大半的人都是和王闵的爷爷一样从“关里”逃荒来的,一直到改革开放前,差不多每年都有人来。
渔歌唱晚,三岔河的江鱼馆儿,很多都是夫妻档。江鱼馆主做江鱼大饼子。一桌子一般有八道主菜,都是鱼虾之类的水产,蒸、烧、炸、炖,不同的鱼有不同的做法。
江边吃鱼是要提前预定好的,“拾掇”鱼就得半个小时,炖鱼烙大饼子更需要时间,如果不炖大胖头鱼,一桌菜做下来,也得一个半小时左右,如果炖胖头鱼,最少也要两个小时,大鱼炖透了,多厚的肉都有滋味儿。那边从哈尔滨、大庆市区出发时打电话,这边把鱼炖到锅里,客人进门,鱼刚好端上桌。
从辽金时期开始,茂兴三岔河一直都是皇家渔场。三岔河边的村落,清朝的时候称“锡伯胡来”,肇州十大美食就是锡伯族人住的围子的意思,锡伯族人和满族人在这里给皇帝打鱼,打到的鱼就存在“小鱼圈儿”里。
曾在当权村工作30余年,做过十几年当权村书记的张尚斌老人,讲起许多渔家故事。
三岔河边有许多世代以打鱼为生的人家,付家祖传的手段是下“卡子”,这种“卡子”专门得“草根”,一条“草根”有15公斤重,切生鱼片拌大葱,能招待最尊贵的客人。
从山东过来的渔民喜欢用铁做的大钩子,俗称“快钩”,几百只“快钩”挂在大杆子上,一个又一个大杆子,能拦住五百多米江面,江水冲刷铁钩子,发出叮当的响声,最能吸引胖头鱼和鲶鱼,“快钩”钓上来的胖头鱼,一条都有十来斤,而八斤以上的胖头鱼,脑袋里的肉就很满了。
满族人苏家世代打鱼为生,茂兴镇当权村最后一个苏家姑娘嫁到了外乡,三岔河边世代打鱼的人就不太好找了。
今年60岁的蔡向文是一个老渔人,在三岔河边打鱼已经有三四十年了。蔡向文家也有几亩地,那些年发大水,地就被淹了,后来就以打鱼为生。据蔡向文介绍,茂兴镇自立村有小渔船四五十条,这些人都以打鱼为生……
茂兴镇常住人口10606人,去年全镇农民人均纯收入17324元。小镇有两万亩水田。时任镇长常振兴说,从乡业村品的长远发展考虑,我们去年开始着手注册“茂兴三岔河”商标,涉及商标的经营范围有35类。下一步,将以万亩方田联社(联合社)为依托,先期推出三岔河大米品牌,扩大三岔河商标影响力……